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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世情懷百年尋蹤

——記華西壩設計師的后代訪華西壩老建筑

作者 | 戚亞男

文字編輯 | 梓善

責任編輯 | 柳塘壓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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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燈火闌珊處，昔日的華西壩仍歷歷在目?！?018年初春，滿園春色的華西壩迎來了一位特殊的英國友人，英國布魯內爾大學副校長Dr. Andrew George。他在華西戚亞男教授等的陪同下，如癡如醉倘佯在他的高祖父榮杜易（Fred Rowntree）先生親手設計的華西壩老建筑群里：歲月如梭流水，人來人往潮涌；春夏秋冬依舊，洗盡鉛華留真。能不憶華西？華西憶，最憶是懷德堂AD1915和巍峨鐘樓！

---- 梓善

川大華西校區(qū)是一處具有百年歷史的美麗校園，時常都有國內外人士到這里追尋往事的記憶，他們有的是當年在這里讀書的學生、教書的老師……；還有一些特別的客人，那就是來尋訪他們的祖父母、曾祖父母在華西壩的足跡的人們。

2018年3月，滿園春色的華西壩迎來了一位特殊的英國友人，英國布魯內爾大學副校長Dr. Andrew George，他的高祖父叫榮杜易（Fred Rowntree）是華西壩老建筑的設計者。

1910年華西協(xié)合大學成立了。當時只修建了一些簡易的臨時校舍，為了建永久的教學樓，1912年，大學創(chuàng)辦者就在加拿大、美國和英國等國專門舉辦了一次設計競賽，英國建筑師榮杜易一舉奪魁成為華西壩校園建筑的設計師。次年，榮杜易專門從英國來成都實地考察設計的建筑環(huán)境和當地的文化特色。他從莫斯科進入中國，到了北京，特意參觀了故宮等杰出中國風格的建筑后才來成都。在入川的路上，榮杜易看到了西南地區(qū)建筑特有手法，如穿斗式屋架、屋頂的脊飾以及室內裝修，這些具有川西風味建筑的形式，在他日后為華西協(xié)合大學設計的建筑物中都有具體的體現(xiàn)。盡管后來經過維修，有些教學樓的結構有一些改變，但中西合璧式校園建筑風格卻沒有改變，這種建筑風格在當時中國學校中是獨一無二的。2013年5月，華西壩上的榮杜易設計的8棟老建筑被國務院核定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Andrew George此次來川大的主要目的就是捐贈他高祖父榮杜易當年設計華西壩的建筑圖紙等歷史文獻資料。捐贈后的第2天下午5點，Andrew George來到華西壩尋找高祖父當年設計的老建筑，筆者受邀去給Andrew George解讀這些老建筑。我們首先參觀華西壩標志性建筑鐘樓，Andrew George拿出隨身攜帶的平板電腦，從里面調出兩張鐘樓老照片，一張是正在建筑之中的，另一張是已經落成的。老照片里的鐘樓的屋頂是中國傳統(tǒng)建筑形式歇山頂，在歇山頂上又建造了一個尺度較小的四角攢尖頂的方形塔，而矗立在Andrew George面前的鐘樓卻與老照片里的鐘樓不同。筆者告訴Andrew George的確現(xiàn)在的鐘樓外形與過去的鐘樓不同，那是因為在上世紀50年代鐘樓經過維修，中國建筑設計師古平南對其塔頂做了很大的改動，把原來的歇山頂改為中國傳統(tǒng)建筑屋頂形式中最為復雜的十字脊歇山頂，較小的四角攢尖頂的方形塔也做了相應的修改，使其看起來與鐘樓下半部分更一致，更具中國建筑的特色。筆者的解釋，讓Andrew George信服了此鐘樓就是彼鐘樓。

鐘樓東邊的華西藥學院的教學樓引起了Andrew George的興趣，筆者告訴AndrewGeorge這棟教學樓就是萬德堂，1960年因成都市修建人民南路，將該樓遷建于鐘樓旁，基本還原其本來面目，但與原建筑不同的是屋頂上中式攢尖頂圓亭沒有了。Andrew George隨即調出平板電腦里的萬德堂的老照進行比對，的確，除了沒有萬德堂老照片屋頂上的一座兩層圓亭，我們面前的教學樓與老照片上的建筑沒有兩樣。隨行的Andrew George夫人還特別問了是否是用拆下的原來的建材重建的，得到肯定回答后，夫婦雙方都滿意極了。

就這樣我們在校園里一邊慢慢的走，一邊對照著老照片，一邊交談著。Andrew George說：當年他高祖父來成都時，乘船逆江入川，在三峽遇險，船失去控制，在原地急速打漩往下沉，高祖父以為活不成了，最后被船工救上了岸。接著他又說：高祖父非常珍惜他為華西壩設計的建筑原始手稿，一直都保留著。家人的住宅也與華西壩上建筑是一個風格。筆者發(fā)現(xiàn)Andrew George對他高祖父設計的建筑的細節(jié)特別感興趣，盡管很多地方帶有中國元素，如建筑屋頂上的各種脊獸，他都要與他平板電腦里的老照片進行比對，還隨時用手機拍照。

隨后我們去參觀懷德堂（華西校區(qū)辦公樓），這座建筑是華西壩上老建筑群中較早修建的，它是榮杜易的得意之作。前廊由八根圓柱采用四川地方建筑特色的穿斗式梁架結構支撐，屋頂是中式的歇山頂，在中部一排窗戶脊背上形成復檐，而西式建筑特有的老虎窗、煙囪等造型也在屋頂上同時出現(xiàn)，側面采用中國傳統(tǒng)建筑的門樓結構，穿破屋面做成凸出的雉堞，還做成中式牌坊的形式。這樣看上去側面造型豐富，就象中國的廟宇、牌坊，很具有中國傳統(tǒng)建筑的味道，只是屋頂有些脊獸在后來的維修中做了改變。

當筆者帶Andrew George去看懷德堂刻有修建時間的奠基石時，Andrew George很是興奮，他從平板電腦里調出一張老照片進行比對，老照片是懷德堂1915年舉行奠基時拍攝的，它顯示在建筑工地東頭一角，在地基上用了幾塊布搭了一個簡易的棚子，里面有一面寫著“華西協(xié)合大學”的旗幟，棚子前面擺放了幾排桌椅，一塊一面刻有“A.D. 1915”，一面刻有“中華民國肆年”的奠基石鑲嵌在正在修建的大樓墻體里，與眼前所見的奠基石一模一樣。這次Andrew George自己不拍照了，他把手里的平板電腦中的老照片放大到能看見奠基石上的“A.D. 1915”字樣大，自己站在奠基石前面，手持平板電腦，讓我們給他拍照，讓同一塊奠基石在不同時間里合影。這張合影對于他來說有十分重要的意義，多么神奇！穿越了百年時光，他把自己高祖父所留下的有這棟建筑奠基石的老照片帶到了有“A.D.1915”奠基石的懷德堂前。四個世代的時間距離，在同一個空間緯度零距離接觸，并同鏡入照，是怎樣的一份心情，我們不得而知。兩張穿越時代的照片彌足珍貴，將這其間的故事深深地烙印在了歷史的長河中。

近兩個小時參觀天色已晚，Andrew George意猶未盡，我們相約下次Andrew George再來華西壩，我們一起去參觀華西壩上的他高祖父設計的其他老建筑、擺老建筑的龍門陣。

上世紀初英國建筑設計師榮杜易設計的華西壩標志性建筑鐘樓。Andrew George提供。

上世紀50年代中國建筑設計師古平南修改后的鐘樓。戚亞男攝

1920年竣工的萬德堂 。Andrew George提供。

1960年遷建后的萬德堂，現(xiàn)為四川大學華西藥學院的教學樓。戚亞男攝

Andrew George手持1915年拍攝的懷德堂奠基儀式的老照片在奠基石前合影。戚亞男攝

【作者簡介】

戚亞男，編輯。畢業(yè)于川大，到華西從事電教工作。

合校前歷任攝像、編輯、導演等工作，拍攝制作了幾十部醫(yī)學教學電視片和課件，其中有十多部教學片由人民衛(wèi)生出版社、高等教育出版社和衛(wèi)生部科教司出版發(fā)行。

合校后創(chuàng)辦了介紹學校人文歷史的《人文川大》欄目并擔任編輯工作。在《成都日報》“天下成都”欄目里發(fā)表關于華西壩人文歷史的文章40多篇，近20萬字。2006年出版《印象華西壩》,2016年出版《鳳鳴鏘鏘：四川大學游覽筆記》。